布罗泽克的司机看着我们接近。“带我们回去，巴尼把这孩子弄坏了。”我把头甩向吉米，示意道。
司机皱起了眉头。“操他妈的标准SB，我还想接下来穿他呢。”
“乖乖闭嘴，开车，车后我吼道。我看向吉米，他眼睛大大地睁着。“你还好吗？”他点了点头，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司机接下来的路上都老老实实管住了他的嘴——算他机灵。
“艾克，他在哪里？”我盯着一个人问道。
他不敢与我对视，小心回答道：“在实验室，布罗泽克先生。”
我们一路下到走廊，进了实验室。房间里很黑，只有管子和容器舱亮着。远处尽头有一个人站着，看起来像是艾克。
“呆在后面，”我对吉米耳语道。“他也是复体。但扮成你叔叔的我更加强壮。”
我一路向前，我知道他是伦尼克假扮的艾克。他现在掌控着两个黑帮。我越走越近，我能看到他在盯着容纳黑帮头目本尊的那个管子。
我到他跟前，却听到背后传来窃笑。我打了个寒战。这笑声我以前听到过。我转过身去，看到六个肌肉壮汉和巴尼从黑暗中现身。
我瞥向吉米，“糊涂了吧？”他边说边转向那些人喊道：“别傻站在那儿，把他拿下！”
这伙人朝我冲过我退了几步，举手迎战。两个人先扑上来，我一拳击中一人的面门，接着把另一个掀翻在地。“真是白痴，”吉米不屑地哼道。剩下的四个人似乎有些慌乱，但很快就朝我扑来，按住了我的上半身和双腿。我摔倒在地，被他们层层压住。他们七手八脚把我翻过来按住，我被压得呻吟不止。
我喘着粗气，衬衫在身上越来越紧。我抬头看向吉米，他已经和巴尼占到了一块儿。“我还以为……”我结结巴巴地说。
“对，你以为我是巴尼，”吉米一笑。“但你知道，你不能相信任何人。我猜我之前把你耍得团团转了吧，哈？”
“混蛋！”
“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，”他得意地笑着说。我探着脖子看向艾克，他一动不动。吉米说：“我猜你现在全都明白了吧。”
“伦尼克，”我低吼道。
“你猜中啦！”吉米指着那个鼻血不止的人说：“去健身房把米勒抓回来，顺便把曼斯科夫的套装也带回来。”
“他已经歇菜了。”我冷笑道。要让他醒过来可得花上很久的时间。
“我们有的是办法把他弄醒，”他转了转肩膀，耸了下肩。吉米的瘦小身材开始转变，膨胀，变粗变重。他朝我冷笑，这张孩子的脸开始不协调地丑陋变形。巴尼后退了一步，吉米的背部开始张开，一个老头从复体中钻了出来。
“你比我印象中的更丑了。”我囔囔着。“但我欣赏你对我的单独关照。”
“你以为我会信任这个变态干这样的活？”他说。巴尼看起来很受伤。“你前脚刚走，我就把他叫回来，我自己穿了进去。”
我试着把胳膊从他的手下控制中拽出来，但他们很快就又抓住了。他们不光有复体那种变态的块头和力量。“那你一早就知道是我？”
“我为此计划很久了，给曼斯科夫供应次品套装。我们的内线通风报信，说你会接手这个活，然后他就给你装了减效的镇定剂。然后我们只要等就可以了。”
“曼斯科夫知道吗？”我一条腿挣脱出来，一脚踢到一个人脸上。巴尼跳向我把我压住，那个人又把我按在了地上。
“他知道个屁。你会接入他的大脑，那样你就太早了解真相了。”
“你把他当作诱饵。”我还在挣扎，但没有效果。
“他知道为了我、或者艾科工作的风险。”他大笑。“他在你的AI套装中醒来，把你的人干掉了。他打电话给我。我不敢相信你当时就站在我面前。我告诉曼斯科夫该怎么做。他跟你的搭档换了套装，向你的人发送了假的报告。我跟他说过如果事成，就可以免去他的债务，他也可以继续保有他穿着的那个小孩的套装。叫什么名字来着？丹尼？没错，他对青年人有偏执的爱好。”
“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也干掉？”
“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。你当时穿的是曼斯科夫的套装，是老技术，只能从里面打开。”
我想起来了，我在取代曼斯科夫的位置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。“那么这整场戏都是为了让我从他的套装中出来，到布罗泽克里面？”
“呃呵，米勒也不知道这个计划。靠，他回来肯定要抓狂，但我完全无所谓他刮了刮下巴说：“现在是把你从复体中拉出来的时候了，沃克。我们需要布罗泽克办点事。巴尼，你来照看他。”
我抬起头来，看到巴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仪器。他狂笑着按动了开关，仪器开始闪烁，银色的端头中蹦出弧状触手，空气中弥漫着电流穿过金属的味道。
“准备好了？”巴尼喊道。“一、二、三。”那些人放开了我，我本想往外逃，但布罗泽克健壮的块头是没有速度的。我的脖子后面被触手抓住了。
电流噼啪作响，像蛇一样穿透我的身体。我剧烈地都懂，肌肉紧缩，全身不自然地绷直。我几乎无法呼吸，牙关紧闭，连咒骂都做不到。
疼痛撕裂着我，感觉像是永久一般。
然后黑暗逐一覆盖和摧毁我的感官。我最后听到的是伦尼克的一句“把他的衣服都扒下来……”
我猛地一抖，大喘了一口气。冰冷的空气穿入我的肺部，我不禁咳嗽起来。一缕雾气喷出来，刺痛了我的嘴唇。
“他醒了。”一句话隔着什么东西传了过来。
我的眼睛也很疼。我眨了眨眼，又眨了眨眼。在我面前，我看到一张黑色的脸盯着我。“米勒，”我囔囔着。
“瞧你这惨样，”他摇着头冷笑着说。
我没理他，开始检查我的周围。我被关在其中一个管子里面。我的头被冷冷的什么东西固定住了，手腕和脚腕也被绑着。每次我要往外拔时，都会听到机械的响声，然后反而被锁得更紧了。我的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项圈。我想晃晃头，但头被牢牢锁着。
“放弃吧，”米勒大笑。“你出不去的！”他转身走开了。现在我能看到更多房间里的情况了。吉米的复体不见了，也没有其他人的踪影。我看到几英尺外曼斯科夫的套装还在，套装开着，里面是空的。
然后我眼前出现了伦尼克的脸。他盯着我：“你不知道你在总部有多大的影响力吧，不是吗？”
“操你妈的！”我骂道。
“你的长官会得到我们给他传递的、由命令中心长官认证的重要信息。一个叫布朗的海军士兵，”他微笑道，“你大概想起来他是谁了吧？”他开始来回走动。“信息让他与你的长官见面，作为海军士兵，给你的长官当保镖再自然不过了。高大强壮的男人，可以托付他的性命，过去六年也都是这么做到。”
我想起来了，“布朗”就是第一次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个离开的士兵。
“真不幸啊，”他摇着头说：“谁会想到你以为你很了解的人，最后却会反戈一击呢。”
“你说过那个士兵里面是空的，那就是说士兵的思想还由他自己控制。他是个勇士，坚如磐石！”
伦尼克打了个响指，米勒推动了操纵杆。我看到屏幕上人们四处走动，就像是有人在总部拍摄的一样。他们到了洗手间，走了进去。海军士兵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，他看着自己，一动不动。这个现场直播的视频流是复体发过来的，一切都是他眼中的镜像。
“只要我们想，我们可以随时控制空的复体，通过头带我们就能进入他的大脑——身临其境。他们的轿车里装满了炸药。都是巴尼在前几个钟头里用这个士兵安置的。”
“他是个白痴，”我嘟囔着。
“也许吧，不过他对炸药很在行。”
“你杀了我的上司，还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的。”我突然住口，意识到我刚才说的话背后的现实。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伦尼克点点头，“你觉得会是谁？”
“我操，”我暗骂道。
我看到伦尼克把他自己穿进更年轻的敌对帮派首领的身体里。复体在伦尼克身上扩张，把他包了进去。不多会，就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。艾克穿上了衣服，向我眨了眨眼。“在他体内还真挺爽啊，”他对我说：“年轻，长得也不难看。但真正让我硬了的是控制他，像木偶一样利用他。”
“‘烹调’完成了，”米勒插话道。
“正是时候，把它拿出来，我要看看。”
米勒走出了我的视线，我深吸一口凉气。一小会后，他拉着一个新的复体进来。那是我的一个完美的拷贝，但面部毫无情绪，目光呆滞空洞。他们肯定还没给它回馈，还没绑定我的思想——暂时如此。
米勒把他的下巴放在复体的肩膀上，看着我。他的黑色皮肤与我的复制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他转过身来舔着复体的脸颊，目光却从未从我身上离开。他哼道：“沃克，你会成为我的长期客体。我告诉过你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。布罗泽克有地位，但你——”他改口道：“我会成为一个好人，资深的服役史，完全证明了自己。人们会信任我，尊敬我，但会换一种方式。最终，我会毁掉你的生涯和名誉。然后你当然就会失去利用价值了。但在这之前，我们会紧密相连。”他微笑道：“我会在你的大脑里，在你的身体里。”
他对复体的耳朵说了一些什么，复体的肩膀就向前翻开了。我的复体背部打开，米勒强行钻了进去。复体开始扩张，然后恢复到原来的大小，背部闭合了起来。
我面前的这个人眨了眨眼，脸上露出了微笑。他低头，用手抚摸着山半身。他开始收紧肌肉——两层的二头肌，然后又伸展开来。他的肌肉、血管和皮肤运作完美无缺。他穿上了本该在我身上的衣服，中间还停了一下，把头埋进我的背心里，深吸了一口气。“靠，我们的气味真好闻。”他看着我嘟囔着，然后把衣服完全套了进去。
米勒走向曼斯科夫的套装，用背比了比大小。“你认真的吗？穿这玩意这么多天？靠，我真敬佩你的决心，这看起来可够紧的。不过我看以后我得自己体验这感觉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你已经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了啊？”我说。
他走向管子：“还要收尾呢，”他告诉我：“你的搭档杰克逊。”他握起拳头，转着胳膊，享受着我的肌肉移动的方式。“他的记忆里会有空缺，这会造成前后不一。我们正在伪造报告。其中会让他参与进来，在健身房穿曼斯科夫的套装。”他贴过来盯着我，“但会有一场不幸的事故发生，套装会短路把他烤干。”他冷笑道：“谁让这些套装那么没谱呢。”
“你这个混蛋，他不会听你的。我告诉过他让他做好控制工作，待在基地，做我的联络员。”
米勒笑出了声。“我可没说定是要活着在套装里被烤干。”他扳着指节说：“也许我会先杀了他，不，等等，是你杀了他。对啊，我很想看看他的搭档慢慢地杀掉他时，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呢。”我拼命要挣脱，全身乱抖，但束带又牢牢拉紧了。
米勒皱起了眉头，舔了舔嘴唇：“哦，别伤着你自己。我可不希望也记起这些事情。别为你的那个弗兰肯斯坦级别的怪人AI套装担心，我很快就会拥有它的全部接入密码。我很确定我可以控制它做我想做的事情。”
“玩够了吧，”艾克吼道。“上线吧。”
米勒敲着管子说道：“沃克，你该休息了。几分钟内我就会拥有你的全部记忆，每一点肮脏的秘密。我会成为你。就连你妈妈也看不出任何差别。”他笑道：“你有女人吗？”我狠狠地盯着他。他继续说：“别担心，我自己会查到的。”
机械勒紧了我的脖子，然后是头。我看过那些针是怎么刺向其他受害人的，还有针插进下巴和大脑的皮肉时他们那痉挛的样子。我还在尝试移动，但已经没有任何活动余地。我被牢牢固定住了。
一声蜂鸣声过后，我感到了针的存在。针推向我的皮肤，我在竭力躲避。我试着忍耐，但针像纺线器一样扎入我的血肉，创口处传来阵阵灼热。我能感觉到针越扎越深。然后我感到自己开始抽搐，因为针开始深入我的头骨。
我的大腿开始抖动，肩膀耸起。我更拼命地拽着束带。我牙关紧咬，嘴唇闭得麻木，电流的感觉围绕着我的思想。
我闭上了眼睛，我无法控制！我喘着气，短促地呼吸。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，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伦尼克！艾克！——没有回应。靠，这么黑。我的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？
“保持冷静，布兰登沃克，请等待。”这个声音，听起来挺熟悉。
喂？你是谁？我在哪里？
好吧，好吧，保持冷静。我可以动我的手臂和腿了，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。什么东西都看不到。这感觉太诡异了。靠，我什么都感觉不到。我的身体，我的手臂，什么感觉都没有！一定可以对这些管子做些什么的。
“布兰登沃克，这里是总部，技术1部——”
技术1部？理查兹？是你吗？发生了什么？我感觉不到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。
“——这里是录音，请保持冷静。”
我操！
“沃克，这里是技术1部。你了解我们用你的记忆和人格制作的伊万AI套装复制品。当复制品运行时，我们在你的头骨里插入了一个信号器，它通过网络直接与伊万套装相连。自从上线后，它一直连续复制着你的记忆。”
就像是做备份？
“——这一计划被分类到机密级。只有你的长官和技术1部知道它的存在。”
靠！你们得赶紧通知长官，他们计划要杀了他！
“——伊万套装监测到时间上的连接中断；你的物理思想被损害。你的意识已经被同步上线传输到伊万套装。”
什么？
“——很快，你就会得到伊万套装子系统的全部权限，这些子系统将成为你虚拟存在的延伸。所有安全防护模式和安全锁定密码都被废除。外部接入操作被关闭，由你全权控制。”
我周围的真空感开始消散。我的感觉开始恢复。我紧握住手，感受到了手指，抓得很紧。突然一阵强光袭来，让我睁不开眼睛。我眨了眨眼，视线开始清楚对焦。我记得这个公寓，我在浴室里。伊万的身影在镜子里回盯着我，但我感觉它属于我。
我用手背碰了下伊万的胡子，感觉很新鲜。尽管我以前用过这个AI套装，但这次感觉——很真实，就像是我自己的。
我的所有感觉似乎都提升了。还有更多：各种声音；我能听到收音机广播，公寓里其他地方的说话声。我还感到有另外的东西，我将手掌按住我的胸口，感觉到有另外一个人的心跳、呼吸和思想——但我还没法解读出来。然后我意识到，杰克逊——我的搭档，正在我的体内。
第一部完结
本作于2016年完结，而在2018年8月31日，这个博客正式宣布停更，这是个美好的故事，希望看完的你能分享本文给他人，让他们也感受这种无比的纠结。